爱奇艺的敦刻尔克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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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奇艺的敦刻尔克时刻

李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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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源节流，降本增效，裁撤冗余的业务线，对于一家长期亏损的商业公司来说，是迟早的事。

爱奇艺的敦刻尔克时刻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爱奇艺（NASDAQ：IQ）别无选择，已开启了史上最大的战略性撤退。

最近，爱奇艺开启大面积裁员的消息，不断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发酵。消息称，这一轮裁员比例为20%-40%，一些非核心业务部门，如爱奇艺研究院、爱奇艺游戏中心等，则几乎全员被裁。被裁的员工，主要以中层管理者为主，还有司龄较长、年龄较大、薪水较高的员工，同等岗位和职级下，只保留低成本员工。并且，裁员还会继续，延续至明年一季度。

此外，爱奇艺在市场投放和渠道合作等方向上，预算也在进一步收缩。

本轮裁员波及面大，但各业务线有所侧重。钛媒体APP独家了解到，与爱奇艺VR相关的爱奇艺智能业务不受裁员影响，其内部人士告诉钛媒体APP，作为独立运作的公司，业务上还在继续招人；爱奇艺今年新成立的与教育及教育硬件相关的“遍知”教育，该业务线内部人士亦告诉钛媒体APP，目前没有裁员计划。

钛媒体APP从爱奇艺2020年业绩报告中发现，截至2020年12月31日，爱奇艺在北京拥有4185名员工，在其他城市及海外地区拥有3536名员工，总计7721名。若以最高40%的规模计，此次爱奇艺裁员涉及3000人左右。

钛媒体APP就裁员事宜询问爱奇艺方面，截至发稿，官方未做出相关回应。

就在爱奇艺裁员被大面积爆料当日，12月1日，爱奇艺智能还举办了线下发布会，正式推出旗下年度收官之作——爱奇艺奇遇Dream VR一体机。

奇遇Dream首发定价在1999元，似乎要掀起VR设备新一轮价格战，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爱奇艺智能当中资金储备充足。这或许与今年“元宇宙”概念大热相关，爱奇艺智能借VR设备成功搭上了车。但需要注意的是，爱奇艺智能三年前就已经从爱奇艺拆分，启动独立融资，独立运营。

而这个不差钱的业务线，似乎要与“爱奇艺”品牌进行切割。就在发布会上，爱奇艺智能CEO熊文宣布，公司计划由“爱奇艺智能科技有限公司”更名为“梦想绽放科技有限公司”。

开源节流，降本增效，裁撤冗余的业务线，对于一家长期亏损的商业公司来说，无可厚非，残酷点说，是应有之义。但资本市场并未给出这样的行为做出积极反馈。

截至美股收盘，爱奇艺股价报5.65美元，暴跌9.46%，总市值44.59亿美元，盘中一度股价跌至5.60美元，创下上市以来历史新低。

爱奇艺的员工对裁员评价不一。有爱奇艺员工对钛媒体APP表示，理解公司裁员的举措，认为裁撤一些非核心业务和非必要的岗位层级，可以更聚焦主营业务，也能够更加精细化、扁平化运营和管理。但也有爱奇艺员工向钛媒体APP表示，感到十分遗憾和唏嘘，看到并肩战斗已久的同事不得不离开，也让其对公司和行业本身的发展忧心。

大裁员是迟早的事

爱奇艺裁员，不会是一件让行业感到意外的事。

由于大量的内容和带宽成本，爱奇艺自成立以来就出现净亏损，2018 年、2019 年和2020年的净亏损分别为91亿元、103亿元和70亿元。2021年前三季度净亏损43亿元。

就在两周前，11月17日，爱奇艺第三季财报会发布后的电话会上，爱奇艺创始人、CEO龚宇给出过预警，“对爱奇艺来说，重点是开源节流，砍掉低效率业务和项目，并增加和尝试新的货币化机会”。

宏观经济下行，疫情的反复，加之监管趋严，短视频竞争，种种压力，已经无可避免的传导到了长视频的巨头公司。爱奇艺三季度财报显示，爱奇艺实现营收76亿元，同比增速6%；归属于爱奇艺的净亏损为17亿元，同比扩大42%。

爱奇艺管理层认为，疫情是影响行业发展的最大因素。在第三季度财报会上，龚宇表示，当前行业的遇见最大的问题，是内容供应出现了严重短缺。到现在为止，电影的上线量不如2019年的一半；电视剧比例更少，可能只有往年的1/3左右；面对年轻人的新的网剧，因为疫情、审核等原因延迟上线，而且上线以后，质量也打了一些折扣。

在产业上游内容供给能力不足的情况下，监管政策也在持续加码。

虽然龚宇在今年二季度财报会上表示，行业监管趋严，但大体上对长视频以及爱奇艺影响不大，因为他们一直在常态化地应对监管压力，但彼时，落地在文娱行业的监管，主要是在常规的内容审查，以及艺人和“饭圈”整顿方向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钛媒体APP观察到，长视频平台的赖以求生商业模式，也成了监管重点关注的范围。

目前，长视频的主要营收来自于订阅会员和广告。在互联网广告业务，最近有一项重磅政策，11月26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布了《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公开征求意见稿）》，其中第九条规定：

以启动播放、视频插播、弹出等形式发布的互联网广告，应当显著标明关闭标志，确保一键关闭，不得有下列情形：
(一)没有关闭标志或者需要倒计时结束才能关闭；
(二)关闭标志虚假、不可清晰辨识或定位；
(三)实现单个广告的关闭，须经两次以上点击；
(四)在浏览同一页面过程中，关闭后继续弹出广告；
(五)其他影响一键关闭的行为；
不得以欺骗、误导方式诱使用户点击广告。

虽然这是征求意见稿，管理办法尚未落地，也暂无时间表，不过，这类“一键关闭”倒计时广告的规定，可以说给了“优爱腾”广告业务致命一击。

视频内容的贴片广告、植入广告等，的确不招用户待见，但从现有已有的商业实践来看，仅凭单一的会员模式，难以支撑当前平台的高昂的内容成本。

“超前点播”模式的探索，曾经一度缓解了平台的压力，但被视为“吃相难看”，平台也已经“主动”取消。而在付费会员模式中，续费运营等行业通用方式，落地在长视频平台上，也被官媒批评道“算计会员，只会失去信任”。由此可见，在付费模式上，视频平台或许还会遭遇更多方面的挑战。

短视频平台夺走了大多数人对影视内容的注意力。爱奇艺三季度的付费会员同比、环比均下滑，说明用户们越来越不想为其提供的内容买单。甚至有用户调侃，UP主剪辑的视频，都要比平台专业后期剪辑，以及精心编排的内容好看。

在游走于监管和法律灰色地带的“二创”内容纷争未解决的情况下，短视频平台已经加大“短剧”的布局力度，并且，在免费内容之外，快手早已上线了付费短剧内容，抖音也于近日开启付费短剧的内测。

长视频需要“补课”

爱奇艺并非不“努力”，每年几百亿的内容自制和版权采买投入，也是真金白银的花出去了。财报显示，2018年、2019年和2020年，爱奇艺的收入成本分别为271亿元、303亿元和279亿元。

这些年，好几次爱奇艺的营销会上，龚宇还几次三番公开表示，自己几乎所有的时间和心力都花在了工作上。

但这些投入，没有给爱奇艺换得合理的财务回报和足够的用户口碑。很难说爱奇艺此刻的遭遇，究竟是什么原因更占主导，但它自身也有问题。

曾作为新兴力量的代表，视频流媒体平台的出现和发展，使得影视产业更进一步，打破了电视和院线等单一渠道，开辟了广告模式之外的付费内容，以及分账模式的探索，在国内，爱奇艺更是这方面的先行者。

但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龚宇在今年首次发布致股东信时承认，会员业务增长放缓，虽然行业内普遍认为，短视频及其他多样性娱乐方式，对用户时长的挤压是重要原因，但根据其数据和分析，娱乐视频受其他形式挤压的根源，仍然是目前自身的优质内容仍较为匮乏。

若要再深究一步，行业内缺乏足够好的内容，这背后实质上是，长视频平台没有，或者没有来得及在晴天的时候修屋顶。

国内各大长视频平台能够快速崛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优质资源的内容库，它们多数来自于传统院线电影，以及国有电视台体系下的大量的剧集版权，是整个国内外影视产业几十年的积累。然而，正因为线上渠道的蓬勃发展，传统渠道的生存空间走向衰微。

在资本和科技巨头的助推下，互联网的进一步普及，视频平台通过版权买买买，价格抬抬抬，把平台上的内容品类盘子瞬间强行拉大，而当泡沫被一一挤破的时候，它们短板也逐渐暴露——没有能够建立起足够坚实的竞争壁垒和防线，尤其是实力创作人才储备，以及原创内容自制能力；在商业变现的能力上，亦不敌新兴的内容平台们。

长视频内容并不是落后的表现形式，也并非被各方压力挤得如一潭死水丝毫动弹不得。

横向对比行业，今年的“爆款”口碑综艺诸如《披荆斩棘的哥哥》《再见爱人》均产自综艺节目老牌实力玩家芒果系；《国王排名》的高播放和高口碑，虽然是引进作品，但也证实了B站在动漫番剧上的选品眼光以及渠道把控力；当然了，爱奇艺在第四季度推出的喜剧综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也成功破了圈。

欠下的功课，迟早要补上。这些行业内相对成功的案例意味着，长视频平台的生存窘境，不是将“锅”推给疫情和短视频“盗版”等外部因素就可以解决的。以当前的局面看来，爱奇艺对于内容、运营和渠道能力上，还有待进一步加强。或许，裁员求生，聚焦核心主营，缩减业务战线，也正是爱奇艺意识到问题，并且积极应对的一种表现。（本文首发钛媒体APP，作者｜李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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