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山区小学的云课堂：凿壁偷光困难重重，但有光就有希望-天下网商-赋能网商，成就网商

天下网商记者 丁洁

大时代的浪潮不仅改变了物质世界，更重要的是，也在改变人。

受新冠病毒疫情影响，以钉钉为首的一场网课行动，轰轰烈烈地在祖国大地进行着。

或许城里孩子对这种学习模式已司空见惯，但对某些偏远山区的孩子而言，网课是一场物理上的穿透，刺破了重山，跨越了森林，绕过一切地理和空间的叠嶂——在互联网的普惠下，他们不仅尝到平等教育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此等教育模式可以持续维持，那么横贯这个农耕国度千年的教育方式、资源种种不平衡均将被打破。

云教育，或许是一束光，有太多的孩子希望借着光走出来。

在房顶上网课

因为突发上网课，2月初，河北保定顺平县教育局规定，县里的小学统一由县重点小学——实验小学的老师代劳进行直播授课。

在一堂三年级科学课上，县重点小学的张函老师，正为大家耐心讲解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三者的区别。

下午2点半，岭后村岭后小学校长陈文水又一次“潜入”直播间。

“大家听懂了吗？听懂的回复666。”张老师在直播间问道。

可是，直播间无一人回复。这可急坏了陈文水，他立马在群里打字，让同学们认真听课，及时回复“666”，要注意与老师的互动。

一周五天，每天三节课，陈文水每天都会在各个班级“云旁听”。

虽然全校包括陈文水在内的17位老师不参加直播，但他们都会守在各个班级课堂上，像教导主任一样监督着每一位学生的上课动态。

偏远山区的孩子要上节网课并非易事。

因为缺少提前准备，不少学生家庭都未安装宽带网络，孩子们只能借用家长的智能机，开着流量上网课。父母没有智能机，就去亲戚、邻居家借，很多家庭都是拼拼凑凑，搭起了临时的网课设备。

一位叫高明的孩子不得已只能上房顶听课，因为那儿信号最好。

小学155名孩子，只有一户2名孩子上不了网课。这对孩子的父母都有智力障碍，仅靠一位70多岁的奶奶撑起整个家。齐家兄弟两人一个读三年级，一个读一年级，智力上多少受到些父母的影响，家里买不起智能手机，更别提网络。

陈文水到学生家家访

“开学得给这两位孩子补课，开小灶。”

在房顶“寻网上课”的高明只是中国广大偏远农村孩子的一个缩影。不久前，有一位河南洛宁的14岁女孩郭翠珠，因为家里没网每天都会来到村支部蹭网学习2小时，父亲默默蹲守在角落陪伴女儿，被网友称为现代版“凿壁偷光”。

尽管学校呼吁家长们费心费力的准备好硬件，但让陈文水难过的是，2月10日如期开课后，学生上线率不足三分之二，这个数据到今天依旧鲜有改善。

低上线率的背后

没人愿意到岭后村来。这里四面环山，从保定的顺平县出发，要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绕上20多分钟，再穿过一条三百多米虫洞般的隧道，才能抵达。

陈文水就是从这个村子里走出去的读书郎，没想到若干年后他又折返回到了这里。

岭后小学、岭后中心幼儿园校长陈文水

据他描述，陈家三代出了11名教书匠，爷爷是村里的第一代教书先生，父亲和叔叔则是第二代，到他，已经是第三代了。

2014年岭后小学遇到了一些困难，一年时间小学加幼儿园转走了近170名孩子，这件事一下惊动了县教育局，受到领导指派，当时还在乡里大悲总校担任副校长的陈文水被调回到熟悉的村子，在岭后小学担任校长。

跨进校园，他惊到了。距离原定开学时间过去快半个月了，教室里还没有粉笔、板擦，连老师备课的笔、本子都没有，家长、老师都表达着强烈的不满。为了正常开课，陈文水先垫付着购买了部分教具。

为了提升教学质量，家访成了很关键的步骤。他发现学校的孩子，有一大半都有困难。

像齐家兄弟这样的家庭就有不少。有一位叫小超的孩子，他爸爸因脑血栓成了植物人，瘫痪在床，在家躺了两年半，几年前去世了。小超的妈妈靠做书包拉锁赚钱，做一个拉锁2分钱，家里还欠着一堆债。

一个单身家庭的孩子，父亲因为劝架被误杀。还有一个孩子的母亲身患残疾，全家靠姥姥卖香纸为生。

这也是一个典型的留守儿童村，不少孩子的父母外出打工，一年或许只有过年才能见到孩子。这些孩子多半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尚且温饱，哪敢提教育。

普遍来说，大部分家长受教育程度低，他们并不太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加之对软件使用不顺畅，对学校网课的配合度较低。

匆忙开课，课本还未到学生手中，只能让各班老师把电子版课本发钉钉群里，有些家长甚至不会使用智能手机打开电子版课本，一年级的孩子又不识字也难以操作系统，又给开课设了道坎。

“农村教育任重而道远啊。”陈文水叹气道。

一束光

不过，对于岭后小学这类低年级学生而言，培养良好的生活学习习惯以及强健的体魄远比突出的功课更重要。

现在，第三节课后，就轮到体育老师出场了，他会在屏幕前指导学生活动做操，并需要家长拍摄视频发布在钉钉群里。

从去年开始，岭后小学就保持每日两操，让陈文水欣慰的是在流感肆虐期，孩子们都安好。

课余时间，这位校长还会与孩子们一起做游戏，跑着，跳着。大抵这就是幸福，在这荒凉的山区，在尘土飞扬的地上，依然活得如此幸福美好。

不久前，学校在社会爱心人士的捐助下修建了三片菜园子，种植了芹菜、香菜、菠菜、油菜等十几个品种。孩子们开课前总会到菜地里除草、浇水，观察植物的长势。

只有劳动才可能使人在生活中更强大。

有记者曾去过不少教育凋敝的小城，那里的师生们总抱怨，很努力，却不出成绩。

在这节科学课上，陈文水也“揪出了”几位捣乱的学生，他们不认真听课，在群里发表情包斗图。

学生上课走神，偷着玩，很多老师不认真批改习题，也不了解学生，这是乡村教育的另一重现状。

云教育的到来就像一束光，投射到这个封闭的小山村。

陈文水认为，偶尔通过网课的形式，确实可以弥补山区师资力量的不足，让老师学习到更先进的教学方式，也让孩子了解到其他学校的学习方法，有一定借鉴作用。

面对县里优秀的学生、老师，学生间的差距显现出来，直播的课堂会给孩子制造一重压力。

杭州一高校数学老师发了一条朋友圈，她认为，疫情过后，学生会出现明显的两极分化。自律的会越来越优秀，不自律的，就会遥遥落后。

陈文水始终坚信学习能改变人的命运，他迫切地希望更多的孩子能从大山走出去。在这之前，他要让这座小学被更多人看见，他开了抖音号，取名为“大山深处的孩子王”，坚持日更，两年间攒下54万粉丝，学校第一次穿透次元壁接触到了外界，获得了更多来自社会的帮助。

当云教育和流量同时进入到这座小学后，孩子们跨出大山的希望就更大了。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未成年人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