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填报，我拿12年青春赌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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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填报，我拿12年青春赌明天

惊蛰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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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用遗憾换一生？

志愿填报，我拿12年青春赌明天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惊蛰研究所，作者 | 雨谷

随着2022年高考成绩的陆续公布，高考生们又迎来人生中的又一次重要选择——志愿填报。教育部数据显示，今年全国高考报名人数再创新高达到1193万人，比2021年增加115万人。

自2019年以来，高考报名人数已经连续四年超过千万大关。报考人数的增加，不仅代表着考生们在考场上面临着更加激烈的竞争环境，也意味着在查到高考分数的那一刻起，考生和家长们又开始面临志愿填报这一新的挑战。

但是与寒窗苦读12年备战一朝高考相比，大多数考生和家长在面对志愿填报时，更显得格外手足无措。站在这个决定人生方向的岔路口，有的考生和家长，因为专业选择的问题爆发冲突；有的家长不惜重金寻求专业机构的帮助；也有过来人回顾自己的亲身经历，后悔当初的志愿选择没有听从父母的意见。

在志愿填报这个“赌”上12年青春的决定下，有人收获了美好的未来，有人还在努力上演人生的“翻盘”。

上一次开家族会议，还是结婚的时候

2022年的湖北高考生小林告诉惊蛰研究所，最近一个礼拜因为志愿填报，他承受着不亚于考试时的巨大压力。“本来以后考完试就可以‘放鸭子’完全放松，但是分数出来后，好日子就又到头了。”

据小林介绍，他的成绩一直很稳定，考试结束后他预估的分数足够进入一所本省的一本院校，但事实却出乎小林的意料。“最后查到的分数跟我自己估的分数差20几分，本来有很多学校可以选，现在就刚刚卡在一本线（实际为“特殊类型招生控制线”）上，稍不注意可能就要滑档。”

在得知小林的成绩后，小林的父母也开始焦虑起来，他们一边在网上收集高校的招生资料和专业介绍，一边打电话咨询有过志愿填报经验的亲戚、朋友和同事，还带着小林到别人家当面请教志愿填报和专业发展、就业机会相关的问题。“上个礼拜天，我爸就把家里的伯伯、叔叔这些长辈全都喊到家里来，请他们帮我参谋一下志愿填报的事情，上一次搞这么大阵仗，还是年前我堂哥准备结婚的时候。”

小林说，经过长达5个小时的“家族会议”，最后大家得出的结论是先保证能进一本的院校，再来挑专业，但这个结果他本人并不接受。“其实我自己一直对计算机专业很感兴趣，高考之前的计划也是去学计算机。但是以我现在的分数来看，应该有很大的概率会被调剂到其他专业。如果是这样的结果，我宁愿降一档到实力相对强一点的二本院校去学计算机。”

其实小林明白，父母和其他长辈们是出于对未来就业的考量，才得出“先报学校再看专业”的结论，但是他并不认为在技术领域，毕业证上的“一本”与“二本”之间存在很大的差距。“去年入选华为天才少年的张霁，不还是三本院校毕业的吗？所以我觉得如果真的是从就业角度出发，更应该考虑我们能不能在自己选择的专业上有更大的兴趣，并且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学习积累和锻炼自己的专业能力。”

来自江西的高考生王宇，与小林有着相似的观点，她认为志愿填报选择的是未来的就业方向，也是未来人生的方向，“志愿填报决定的是你以后从事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生活，父母可以替你做决定，但他们也不可能替你工作、永远照顾你的生活。作为儿女，有的时候要听从父母意见，但是在选择志愿这件事情上，还是要坚持表达自己的意见。”

据王宇介绍，她自己的意向专业是新闻传播，而父母更希望她选择金融专业。“主要是我父亲坚持让我学金融专业，他认为金融专业收入多，而且也不用风吹雨淋。但其实对于就业方向和就业机会，他个人了解还是比较片面的。”

为了说服父亲，王宇从网上找来很多文章转给父亲看。“有的是讲金融行业人才饱和的，有的是金融行业的负面报道，还有一部分是分析传媒行业未来大好趋势的。”王宇说，一开始父亲还有理有据地和她争论，但看完她整理的资料后很快就妥协了。“我爸现在还觉得我特别有学新闻的潜质！”

5000块的志愿填报服务，我感觉被骗了

在今年1193万的高考生中，除了小林、王宇这样一开始就有心仪专业的人外，绝大多数人恐怕还处在对高校和专业都一无所知的状态，加上近两年因为高考改革落地导致高考志愿填报更加复杂，一批学生和家长也把希望寄托在志愿填报服务机构身上。

来自河北的考生许诺告诉惊蛰研究所，早在高考前她们班上就有同学开始接触志愿填报服务机构。“因为现在实行的是新高考政策，志愿填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而且一次可以填96个志愿，很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有家长就找专业机构进行咨询。”

据许诺了解到，这些专业机构的收费标准在3000元到上万元不等，而在许诺高考结束后，她的父亲也帮她签约了一家志愿填报服务机构。“大概就是查分数前的那个礼拜，让我去做了一次测试，里面的题目感觉和最近网上很火的MBTI性格测试差不太多。之后又给我一份据说是根据测试结果筛选出来的专业名单和院校介绍，但是除了专业名称、院校介绍和往届录取分数线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那个时候我就感觉我爸是不是被骗了。”

同样选择志愿填报服务的还有湖北考生小刘同学。惊蛰研究所从小刘同学的父亲处了解到，他在其他家长的推荐下选择了一家2017年成立的教育咨询机构。“高考之前我就有找专业机构辅助志愿填报的想法，高考结束之后，很多家长也都开始咨询相关的服务。有的家长还去不同的机构仔细了解一番，最后经过比较选择了目前的这一家。”

小刘同学的父亲告诉惊蛰研究所，他以5000元的价格与该机构签订了服务协议，截至目前，对方一共提供了5项服务，包括出分前的志愿填报讲解、专业兴趣测试，测试报告解读、专业及院校的初次筛选、专业及院校二次筛选。

对于机构提供的服务，小刘同学父亲表示，“从整体的体验来看，机构关于专业、院校的分析有一定的合理性。”小刘同学的父亲特别提到，在做专业和院校的初步筛选时，机构除提供院校往年的录取资料外，还会给到不同专业需要学习的课程内容，以及未来就业方向的介绍，而这恰好解决了大部分考生和家长在志愿填报环节时面临的信息差问题。

惊蛰研究所了解到，实行新高考政策的地区可填报的志愿多达到数十个，因此家长和考生在填报志愿时，不仅专业、院校的选择很重要，填报时的先后顺序也格外重要。而不同院校虽然有相同的专业，但录取分数和教学实力也存在一定差距，家长和考生们都希望掌握更多的信息，来保证志愿填报的结果符合自己的期望。

也正因为如此，有的考生家长不惜花费上万元购买专业机构的咨询服务，但是最终的结果是否真的能够达到家长们的预期，并不是一个确定的答案。面对惊蛰研究所提出的“是否满意花费5000元购买的志愿填报服务”的问题，小刘同学的父亲也表示，还是需要等到志愿填报结果再来看。

志愿很重要，但也不是特别重要

“参与”今年志愿填报的，不止有应届高考生，2017年参加高考的陈希，在今年成为被咨询的对象。关于志愿填报，他给出的建议是“多了解一下专业相关的详细信息再做决定。”陈希说，当初准备填报志愿的时候，自己不顾全家人的意见选择旅游管理专业，但是在后来的学习和现在的实践结果看来，这个决定或许并不合适。

“我当时的分数是可以在大部分同批次的学校里面随便挑的，所以主要还是考虑专业选择的问题。当时我父母的建议是去师范类院校，毕业之后可以回我们本地当老师。但是那个时候，我想的是学旅游管理之后，工作就可以去全国各地免费旅游，而且我并不希望以后回老家，所以也没有想太多就决定选这个专业。”

2021年陈希顺利毕业，但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国内的酒店和旅游行业仍然没有完全恢复，四处寻找工作机会的陈希也一直没有收获。“关于找不到工作的这个结果，有一部分是疫情的原因，但是最近几年旅游管理专业的人也的确很多，所以就业就更难了。”

陈希表示，如果自己当初选择师范类院校，可能现在已经回老家当老师，过上工作稳定、周末双休，还有带薪寒暑假的日子。而已经意识到选择“失败”的陈希，目前正在准备教师资格考试。

已经毕业三年的雅琳，专业是软件工程，但经历了一段曲折的求职经历后，目前却从事着市场营销类的工作。当表妹向她咨询志愿填报相关的问题时，她多少有些尴尬。“因为我自己报志愿选专业，也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结果，所以我也不太好指导人家。只能说，大学毕业后的求职经历让我意识到，最初的专业选择很重要，但也不是特别重要。”

雅琳向惊蛰研究所透露，作为一名软件工程专业毕业的女生，她本来以为女性的身份会是一种优势，但实际情况却大大相反。“一开始面试的时候，就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面试官会故意问一些特别基础的问题，就好像是故意放水一样。进入团队工作的时候，大家也基本上不会采纳我的意见。虽然表面上对你都特别客气，但是真正到业务层面，就把你当个吉祥物。”

因为对工作失去了热情，也因为前2年的工作缺乏项目经验，在工作的第三年雅琳去了另外一家软件公司任职市场营销经理。据雅琳介绍，虽然她目前的工作已经不需要敲代码，但是她在技术层面的积累，帮助她在现在的岗位上获得了更大的优势。

“我们公司的业务主要是to B的，在做产品推广的时候，经常需要同时对接客户的技术部门和业务部门，但是市场部门原有的同事对于技术的理解，可能还不足够专业，相比之下我更懂技术，所以在和客户沟通的时候反而更顺畅。”

雅琳从软件工程专业“转行”市场营销，结果又用到“老本行”知识解决新工作问题的经历，颇有些塞翁失马的味道，但这背后的一些现象也引人深思。专业选择很重要，因为兴趣决定了一个人在专业上，会投入多少汗水和努力。而这些汗水和努力又决定了一个人，最终在专业上所获得的能力。

但同时，职业发展和就业环境并不会根据个人的兴趣和喜好来决定，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则。高考生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并没有合适的渠道来了解这些行业规则。因此，如果能够把兴趣作为专业，并且最后找到对口的工作的确很好。但是也要做好把兴趣作为专业，却找不到对口工作的准备。

无论是已经心有所属的小林、王宇，还是仍然因为志愿填报而焦虑的许诺、小刘，等待他们的或许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不妨碍他们努力过好下一段精彩的人生。就像陈希和雅琳一样，做过的选择已经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下一次找到一个更好的选择。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以上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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