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袁振国：关于教育供给侧改革的五个“更”

【编者按】在日前举行的第十三届上海民进教育论坛上，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主任、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袁振国发表了以“深化 供给侧改革 ，让教育更美好”为主题的演讲。

袁振国认为，解决目前大家共同关注的普遍性教育问题，如课业负担较重、教师质量下滑、唯分数论、社会资源投入不足等，正应从供给侧改革入手，从政府供给和校内入手。

本文发于“第一教育”，作者袁振国；经亿欧编辑，供行业人士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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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袁振国演讲全文（略有删减）：

教育工作 首先是教什么内容 ，这是课程问题。提供什么内容，用什么样的方式、组织结构、程序来呈现这些内容，这是课程。

其次是教学方式， 如何让课程内容传递得更有效，让每个人都能获得他所合适的方式。

再次，教育不仅是传授知识，而且是教书育人 ，将知识、能力和人格三位一体，这是学校活动方式的变革。

确实，教师和学生关系的变革是一种教育特有的供给侧改革。

从宏观的角度说，怎么给每个人以最大的充分、自由发展？这是教育方式和管理方式所能够无限拓展的空间。该让孩子们的自由空间得到最大的释放，还是该管得死死的？

通过供给侧改革思路启发 教育改革

我从宏观的角度来讨论一下教育供给侧改革的问题。

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的强调了四个教育改革的重点：一是深化教育体制的改革；二是深化办学体制和教育方式改革；三是提升教育服务与经济发展能力；四是要扩大教育开放。

四个教育改革重点作为教育工作总体要求，在教育工作当中如何来体现和贯彻呢？我想借整个国家的改革思路来说明。

在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开幕式主旨演讲中，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相信，只要我们保持战略定力，全面深化改革开放，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下大气力解决存在的突出矛盾和问题，中国经济就一定能加快转入高质量发展轨道，中国人民就一定能战胜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困难挑战，中国就一定能迎来更加光明的发展前景”。

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再一次强调要坚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积极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积极扩大内需，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坚决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精准脱贫、污染防治的攻坚战。

供给侧改革是一个经济学概念，指从提高供给质量出发，通过改革进行结构修正，校正要素配置弊端，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提高要素生产率，更好的满足广大人民群众需要，促进经济健康发展。

供给侧改革核心是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以及更好的发挥政府作用。主要的手段是“三去一降一补”，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和补短板。

经过四五年的努力，以及较长时间的历史积淀、准备，我们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三个重大的变化。

一中国已经从一个制造型大国向一个创造性大国转变；

二是从出口拉动向内需拉动转变；

三是从高消耗、高污染的发展方式，向科学创新驱动的发展方式转变。

这对教育来说是什么样的启发？

教育供给侧改革的时代背景

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方面，从教育的角度来说，怎么思考这个问题？

实际上供给侧改革最强大的动力是制度创新。虽然说经济发展和教育发展有很大不同，但是在制度创新以及更好地发挥资源配置优势的问题上，经济发展和教育发展两者是一致的。

大家共同关注的、具有普遍性的教育问题，是从中央到地方，到每个学校、每个家庭都非常关注的一些基本问题。 如课业负担过重，课外补习泛滥，教师质量下滑以及用分数来涵盖孩子全部生命价值等问题。高等教育一方面在大发展，另一方面也在固化，创新人才培养乏力也成为一个问题。

所有这些问题都不是单个因素造成的，都不是能统一用一个办法就可以解决的。所有相关因素互动成为一种特殊状态，要系统地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从供给侧改革入手。

当然，教育的责任主要在政府，政府管理也有着极大的提升空间。

改革开放以来， 我们的教育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

第一阶段，数量增长、规模扩张时期 ，我们把一个有相当多的文盲和半文盲的国家，变成了一个人力资源大国。

第二阶段，向内涵发展转型时期， 把提高质量、均衡发展作为新的目标；

第三阶段，现在我们进入了新阶段， 向“高质量”“可选择”“个性化”发展 ，供给侧改革就是在这个背景下提出来的。

教育供给侧改革的五个“更”

从教育的角度来说，怎么来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呢？ 我有5个观点：

第一点是更充分 。保持教育的优先发展，也就是总量的增长，包括经费、人员、物资等；同时要重点注意“底部拉升”。

第二点是更合理。 资源是有限的，如何使资源更加有效、更加合理？这里有5个要点：

1、缩小地区差距，通过东部带动西部，通过高水平拉动低水平，是非常有效的；

2、加强城乡互动，以城市促进农村；

3、优化层次，资源配置要根据教育内部发展要求不断优化；

4、区分内需，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之间的关系如何处理？怎么让职业教育真正成为受人尊敬的和向往的教育？

5、处理重点和非重点的关系，教育政策推动教育发展，早期我们通过重点发展战略设置了重点小学、重点中学、重点大学，这对推动国家教育发展起到了重大作用。现在需要对这些政策进行优化和调整，处理好重点和非重点的关系，更科学地促进发展。

第三点是更高效。 怎么使得现有的资源更加有效配置？

1、协调政府层级间关系。20世纪80年代时，我们强调基础教育，以地方县级为主；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发展规划纲要提出省级统筹；20年以后，社会发展到了现阶段，政府在中央、省、地、县之间，以及学校在事权、人权、财权之间，如何更好地统一？

2、协调行政部门和教育部门的关系。财政、规划、人事等部门与教育部门的关系怎么处理？如何让教育按照自身的教育规律发展，更好地释放教育的活力？

3、加强监管体系和监管能力。一方面，按照中央要求，要进一步放权，促进地方活力；另一方面，要通过法治规划、发展规划、标准制定、评估、检查等手段，使得权力的使用在有效轨道上，避免“一放就乱，一乱再收”的恶性循环，使得权力能够有效下放，有效激发活力，形成新的局面。

第四点是更灵活。

1、制度创新。 从国家层面上来说，高考改革是建国以来最大的可选择性政策，我们已经从课程的选择进入到了学科的选择，除了语数外是统考之外，其他的课程都是可以选择。接下来在宏观政策层面，教育的可选择性应该迈出更大的步伐。

2、网络化。 网络化已经成为我们生活的基本环境。事实上我们已经生活在一个虚拟世界主导实体世界的时代，我们的行为、思维方式已经主要由虚拟世界来控制。

3、智能化。 人工智能 发展将会改变我们的生产方式、交往方式，也一定会极大地改变我们的教育方式和学习方式。在网络化、智能化的背景下，如何让教育变得更加灵活，有很多思考和实践空间？

第五点是更多样 。更多样是可选择的必要保证，没有多样化的供给，也就不可能有多样化的选择。人和人的希望、发展、经历以及未来的选择都不一样。不一样的需求需要多样化的来源，公办教育和民办教育并行发展，多样化的渠道、多样化的方法以及多样化的模式都应该齐头并进。

小型化、多样化是社会发展的一个必然趋势，在教育领域里，已经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变化，那便是学校的概念、课堂的概念，教学的概念已经在发生颠覆性的变化。

学校不一定是有校园的，课堂不一定是集中的，师生不一定是见面的。网络可能就是校园，移动终端可能就是课堂，能者可能就是教师。在这样一种新的环境背景下，多样化的教育正在成为真正的可能。

2500年前孔夫子已经提及个性化教育，我认为有两句话至今依然是我们教育最重要的思想。

第一个有教无类，让所有人都能享受公平的教育；

第二个因材施教，让每个人享受不同的教育，让不同的人经过教育以后更加不同。

让我们把贯穿两千多年的这一教育梦想进行到底，通过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让教育更加美好！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