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套壳、汉芯黑幕、红芯换皮，国产自研如何走出造假怪圈？

说是“自主开发”，其实“换了个马甲”？中科院计算所回应了。

1月19日，针对网上热议自主研发“木兰”套壳Python一事，中科院回应：当事人已停职。据中科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官网通报：经所科研道德委员会初步调查，“木兰”语言系我所员工刘雷创办的中科智芯公司研发的面向青少年编程教育的集成化产品，该产品的开发包中包含了Python开源编译器，对外却声称“完全自主”，该行为存在欺瞒与虚假陈述的科研不端问题。我所已对当事人刘雷做出停职检查的决定，并就管理责任责令编译实验室负责人作深刻检讨。

　 同行12年，不知“木兰”是Python

近日，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计算机体系结构国家重点实验室宣布，由该实验室编译组主导研发的国产编程语言“木兰（Mulan）”正式发布。中科院计算所编译实验室员工、“木兰”语言研发团队负责人刘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木兰”是面向智能物联应用的编程语言，由我国科研人员自主设计、开发和实现，与之配套的编译器与集成开发工具，也由科研团队自主实现。

在“木兰”编程语言发布之后，国内开发者怀着期待下载研究后却对其产生了质疑：原来“木兰”是Python？

根据计算机业内人士的反馈，“木兰”的下载速度非常慢，而且无论是从图标上来看，还是根据内部提供的函数显示，“木兰”都与Python语言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在安装后的文件夹里，出现了大量的“.pyd”文件——这正是Python语言常见的文件格式。有开发者总结道，“木兰”似乎就是建立在Python之上，就像在顶层做了一个接口，而底层编译、优化等其他工作仍然由Python来做。

这显然不能称为是“一门自主产权编程语言”，毕竟，如果想要在特定领域开发一门全新语言，底层优化与设计都需要“重新来过”。

有计算机业内人士表示，从目前能掌握的情况来看，“木兰”语言更像是Python语言的“套壳”产物。“这个软件就是在Python语言外边套了一层壳，还是比较简单的那种，相当于一个接口，连图标都没有改。”有网友调侃，同行12年，不知“木兰”是Python。

　　 被质疑骗取科研经费？“木兰”创作者回应

随着事件的发酵，这款编程语言背后的研发企业也被查了出来，是一家叫作“中科智芯”的企业，而“木兰”正是该公司的重点产品。官方介绍显示，“木兰”是“专为人工智能教育而生的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编程语言，由中科智芯自主研发。截至目前，中科智芯的官网已经无法打开。

据公开资料显示，中科智芯（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持股70%的大股东是中科编易（北京）科技有限公司，而后者的大股东正是刘雷。

国家重点实验室相关人士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也有关注到“木兰”编程语言事件，刘雷是实验室的员工、科研人员，中科智芯是刘雷的企业，只是中科院计算所有持股。

同时，在中国科学报的报道中提到，目前，“木兰”正从青少年编程教育入手培育生态。刘雷透露，在中科院持续加大对“少年硅谷”公益项目等的支持下，以“木兰”为基础延伸的自主研发编程软件、人工智能教材、教学装备目前已经投入到中小学、幼儿园使用。截至目前，“木兰”应用范围涵盖了贵州、甘肃、江西、湖南、重庆、青海、山西、陕西和四川等18个省市共700所中小学，计算所下属企业中科编易科技有限公司自2018年起已累计捐赠价值三千万元的教学装备。

针对网络质疑，刘雷在科学网上发表回应称，“木兰”语言在8位单片机上的编译器是本团队开发的，在32位单片机上的编译器是基于Python开源编译器进行的二次开发，但在接受采访中将“木兰”编程语言和编译器夸大为完全自主开发。

刘雷关于“木兰”编程语言的情况说明：在1月15日接受媒体采访时，本人在对“木兰”编程语言的介绍中，犯了以下错误：

1、“木兰”编程语言主要是用于中小学教育，在介绍中将它扩大到智能物联领域。

2、“木兰”语言在8位单片机上的编译器是本团队开发的，在32位单片机上的编译器是基于Python开源编译器进行的二次开发，但在接受采访中将“木兰”编程语言和编译器夸大为完全自主开发。

对于此次在网络上造成的不良影响，本人郑重道歉，对给中科院、中科院计算所带来的不良后果表示诚挚的歉意。本人感谢大家的监督与批评，并深刻反省，保证不再出现类似问题。

随着事件的不断发酵，越来越多的质疑声开始出现。有网友质疑其用带着“自主”旗号的项目骗了国家的研发经费。对此，刘雷1月19日通过媒体表示，“木兰”（研发）没有使用任何科研经费。

事实上，“木兰”换壳造假一事并非个例。

“汉芯”黑幕

2003年，上海交通大学微电子学院院长陈进的科研团正式发布研究成果“汉芯1号”。在此后的1年中，陈进又与他的团队开发出了24位的“汉芯2号”和32位的“汉芯3号”。汉芯团队强大的研发能力在为业界称奇的同时，他们涉嫌造假的马脚开始显现。

汉芯科技在新闻通稿中明确指出，汉芯系列已跨入国际市场并获得超百万片的订单。由此，汉芯未来的市场前景理应一片明朗，但让人疑惑的是，汉芯却始终没有实现产业化。

2006年1月17日，一位神秘人在清华BBS上发帖《汉芯黑幕》，匿名举报陈进和其制造的汉芯CPU造假。所谓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汉芯一号”，实则为陈进雇人把从美国买来的芯片原标志磨掉，加上自己的标识而成。“汉芯”诞生后，陈进借此荣耀申请了数十个科研项目，骗取高达上亿元的科研基金。

同年5月，上海交通大学发布《关于“汉芯”系列芯片涉嫌造假的调查结论与处理意见的通报》，认定陈进在负责研制汉芯的过程中存在严重造假和欺骗行为。上海交大做出了撤销陈进上海交大微电子学院院长职务、撤销教授任职资格，解除聘用合同。

科技部、教育部、国家发改委也随之做出中止项目执行、追缴相关经费、撤销陈进“长江学者”称号的决定。可以说，“汉芯”造假事件给当时处于起步阶段的国产芯片产业以严重性的打击。

银河麒麟抄袭

在汉芯事件之后，银河麒麟也陷入了舆论漩涡。2003年4月，有业内人士在一篇技术分析文章中声称，银河麒麟操作系统与美国开放源代码的FreeBSD操作系统5.3版本相似度在90%以上。更多的证据指出，银河麒麟操作系统仅仅是对开源的FreeBSD进行了一定的修改，而不是新闻媒体所说的“中国独立研发成功”和“拥有完全自主版权的内核”。

这件事很快让银河麒麟背上了“抄袭”的骂名，但也有人认为，大部分基于BSD内核或Linux内核的操作系统都不会对系统内核做多少修改。真正的污点是基于FreeBSD进行二次开发/深度定制后宣称自主知识产权。

而银河麒麟开发人员回应称，“类似于所谓‘完全自主版权’和‘挑战windows’这些话语其实并非我们提出来的，许多媒体宣传在其中起到了夸大其词和误导的作用。”

整件事的争议就在于有些领导或媒体热衷于宣称自主知识产权，基于FreeBSD进行二次开发，银河麒麟实际上是承认的。

COS之殇

2014年1月15日，上海联彤网络通讯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联彤”）与中科院软件研究所在北京联合发布COS系统。随后，央视新闻以2分28秒的播送时长“点赞”COS，称其填补了中国操作系统空白，意在打破微软、苹果和谷歌的全球市场垄断地位。

然而，COS高调发布之后，便遭到众多关于抄袭的质疑。有人发现，该系统的宣传片里用的机器与HTC的产品几乎一模一样。从宣传片可以看出，搭载COS系统的手机运行界面以及软件系统与搭载安卓的HTC手机几乎完全一致。

对于广大网民的质疑，COS的研发人员给出了自己的解释：这款系统基于Linux内核开发，基本上都是研发人员自己写的代码。

但在2014年年底有消息人士称，COS系统进展甚微，一些原计划的落地项目也取消了。目前在COS系统论坛网站上，下载链接依旧停留于“COS系统下载即将公布”的页面上，而其官网更因备案问题提示无法访问。有网友时隔多年在评论区喊话COS何时可以安装，但公司似乎不再愿意将下一步动作暴露于公众视线中。

“红芯”换皮

2018年8月，一款声称”国内自主研发“的红芯浏览器被爆出涉嫌造假，以谷歌浏览器Chrome内核换皮打造成“自主可控的国产浏览器”。

有网友将红芯浏览器的Windows版本下载之安装后发现，红芯的浏览器设置、目录结构、安装程序的属性等于谷歌的Chrome如出一辙，甚至还在安装压缩包里发现了Chrome的logo。基本可以断定，红芯浏览器与众多国产浏览器一样，只是给Chrome套了个新壳重装上市。

红芯浏览器被扒出来套壳的事实后，在技术领域引起了热议。有网友甚至将其与国内科研界最大的造假丑闻“汉芯”相提并论，称其为“汉芯二代”。

时至今日，我们又一次陷入科技造假的怪圈，层出不穷的造假事件，让大多数国人为之心累。事件的背后我们不得不反思，在实现真正国产自研的科研路上，我们是否应该少一些急功近利，多一点潜心钻研！

责任编辑：张薇